哥尼流‧范泰爾博士著

(By Rev. Cornelius Van Til, Ph.D.)

你注意到了嗎?近期的某些科學家,像吉恩博士(James Jeans)、愛丁敦爵士(Sir Arthur Eddington)和一些大名鼎鼎的哲學家如周德博士(C. E. M. Joad),都大幅的談論到宗教和神的事。周德說,「罪惡紛起」迫使他重新研究神的存在這個問題。與此同時,吉恩與愛丁敦都承認那些相信有神之人的經驗是實在的。正如現代神學家尼布爾博士(R. Niebuhur)論及原罪,周德也說罪是不可能從人類心中根除的。

有時候你也會自問,人死了就等同結束一切了嗎?也許,你想到那位希臘大哲人蘇格拉底(Socrates),他飲毒自盡前也在這個問題上掙扎。你自問,死後到底有沒有審判?我可以肯定沒有嗎?我怎麼知道沒有神呢?

簡言之,身為一個有理性、有責任感的人,你時常問自己一些關乎你思想、行為的基本問題。你曾研究過、或者至少關心過哲學家所謂的人生觀。所以,我若邀請你花一個禮拜天下午的時間,同我討論「我為什麼信神」的理由,我覺得你會有興趣的。

為了讓我們的對話更有趣,我們由我們的過去開始談起吧。那正合我們的計畫,因為在我們所處的今日,關於遺傳和環境的辯論太顯著了。或許你以為,我相信神只是由於我早年家庭教育的影響。當然,我不認為真是這樣。在我年幼時的確有人教導我信神,但我要告訴你,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也聽過很多反對神的理論。在我聽了那些主張以後,我更加的信神。實際上,我現在覺得,若不是因為我對神的信仰,整個的歷史與文明對我將是不可理解的。我可以這樣說,若不是每件事都與神有關係,那麼你會覺得任何事情都是毫無意義的。若不是我事先認定有神存在,我就不能為我的信神提出辯論。照樣,我相信若你不事先認定有神存在,你也無能反對信神。所以我強調,若不是在任何事情的背後有神存在,那你在任何事上都找不到意義。對於神的存在的辯論,正像辯論空氣的存在一樣。你說有空氣,我說沒有;正當我們辯論的當兒,我們都呼吸着空氣。或者可用另一個比方,神如同一座砲台,就在這砲台上安放着想把神轟出宇宙的大砲。然而,如果你聽了我的經歷以後,你還是以為這是遺傳和環境的關係,我將不會與你強辯。我的重點在於,我孩童時期的信仰和我成人後的信仰之間,有著完美的調和。簡單的說,正因為是神自己藉著環境在我早年的時候引導我,並使得我可以理解自己後期的生命。

關於「出生的偶然」

我們常聽說,生命的大部分都是決定於「出生的偶然」。一件最美的事:你出生了。你生在美國華府,白宮附近,而我出生於荷蘭,牛舍旁的茅屋;你腳穿銀鞋,我腳穿木鞋。

這對我們的人生目的很重要嗎?不盡然。重要的是,我們都不是生於西太平洋上的小島或是非洲的一個小鎮。我們都是生在基督教文化的大環境和影響之下。我們要討論的是「基督教的神」。我相信基督教的神,而你不相信或不確定,這就是我們辯論的主題。如果我們談論神存在的問題,卻不知所討論的究竟是那一種神的話,那麼我們的討論便毫無意義了。

現在,我們至少知道所討論的是「基督教的神」。我們先要在證明有沒有神的標準上取得初步的共識,我們才能開始討論。當然你該不會希望我把神領到這屋子裏,讓你看見祂。假如我能這樣作的話,那祂也就不是基督教的神了。你的期待若是,我能使你認為相信神是合理的,我很願意儘快地告訴你,這也正是我所要作的。但有一個想法令我遲疑,如果你真不信有神,你當然不信你是祂所造的。而另一方,我信神,我當然也相信你誠然是神所造的(不管你怎麼想);神所造的人相信神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我要提醒你這一點,事實上,「你相信神」這件事是合理的,即便你認為不合理。

我看你有點激動了,你覺得有點像即將被送去動大手術。你知道如果你改變對神的看法,你也得改變你對自己的看法。而你現在還不打算這樣作。好!如果你很想離開,就請自便吧!我實在不願無禮。我只是認為,你既是有理智的人,你一定願意聽一聽問題的另一面;畢竟,我並沒有要求你同意我所說的。我們僅僅只是在一般的、正式的方式上同意所討論的神,並且確認共同的討論基準,所以此時你只需同意我所用的辯論方法。

孩提時代

曾經在一個晚上,我獲准睡在給工人休息的小屋裡,它位於牛舍旁邊的茅屋。那時的我沒聽過佛洛伊德,只聽過幽靈和「死神」。那晚,牛脖子上的繫鈴叮噹響。不一會兒,我便懷疑是不是有某樣東西在牛舍的走道上,正朝著我的床走過來。當時我已學會夜間的禱告,禱告的內容正是符合此時的需要:「主啊!請你折服我,我就能歸信你。」我不在意這個禱告裡的反合性(似非而是理論),這是我前所未有的禱告。

我記不得是向父親或是母親提到我的煩惱,他們絕不可能提供我現代化的治療,也壓根兒沒讀過心理學;然而我知道他們會怎麼說,當然沒有幽靈,我根本不需害怕,因為我的身體和靈魂是屬於救主的,祂為我死在十字架上,又從死裡復活,使祂的百姓可以得救,不下地獄,而升天堂!我應該時時誠懇地祈求聖靈賜我新心,使我真能愛神,而不愛罪和自己。

這一類話就是我的父母常常掛在嘴邊的,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環境。我們並不是什麼敬虔派的家庭。就我的記憶,我們從未有什麼強烈的情感表達。夏天總是免不了一陣騷動,要趕著為牛羊預備冬天的乾草,在一天的忙錄後,則有一個氣氛的轉換。雖然晚間天氣悶濕,全家都聚在一起吃晚餐,飯前飯後有謝恩禱告,每次唸一章聖經。聖經是從創世紀起唸到啟示錄,我並不是說我全都明白所唸經節的意思。然而就其整體的效果而言是無庸置疑的;我領略了聖經的一言一語都是神的話。我學會相信聖經的故事,以及「信心」乃是神的恩賜。過去的歷史,特別是在巴勒斯坦所發生的,對我有相當重要的意義。簡而言之,我的成長正如周德所說的:「地形上與時間上的偏狹」,處在全然相信有神的環境中,我不能不信神——基督教的神——全部聖經中的神!

你以國會圖書館為鄰,你不會這樣封閉,你父母的宗教觀很開明,他們將世界各大宗教的經典都唸給你聽;或者不是這樣,而是在你童年時代,他們從來不願意拿宗教的事情來煩你。他們想要培育孩子們「開放的胸懷」。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說呢?孩童時期,當你自由的、按照喜好去發展你自己的判斷的時候,我卻是受調教去信仰神。事實上不能這說麼。你我都知道一件事:小孩子受環境的左右。你完全受「不信神」的環境所影響,正如我受「相信神」的環境所影響。我們不分軒輊,如果你說我的信仰是被人硬塞入喉嚨裏的,那麼我同樣可以說,你不信神也是如此。這樣我們才能開始討論。

早年教育

在辯論之前,我要附帶提及我所受的學校教育,如此才可以呈現我所有的素材。

當我還不到五歲的時候,有人把我送到學校去。頭一天就給我打預防針,我現在還餘悸猶存。我記得我參加教會的禮拜,因為禮拜天我時常穿著發亮的皮鞋。我受洗的時候,牧師嚴肅地宣稱我是生在罪中,那就是說我的父母和別人一樣承受着亞當的罪,因為他是人類的代表。這套詞又宣稱,雖然我受這不可逃避之罪的約束,但我既為恩約之子,就在基督裏蒙救贖。在此洗禮的當兒,我的父母慎重地應許,當我能明白是非的時候,他們要盡力教導我有關這一切的事。

由於這宣誓,他們把我送到一所基督教的學校,在學校裡我學習到,我是從罪裡被救出來,而且由於我屬神,使我所學、所做的大為不同。我在自然界中看見神的大能,在歷史的進程中看見神的護理。這些使我在基督裏的得救有了適當的環境。總之,在我早年受教育時期,整個大宇宙是在全能、全智神的引導之下逐漸展開,藉著基督,我成了祂的兒女。我學習在各方面遵照神的想法去想。

你早年所受的教育是何等的懸殊!你入的是「中立性」的學校。就像你父母的家庭教育一樣,在學校老師也這樣的教育你。他們教你要「心無成見」,你所學的自然和歷史根本與神無關。你是在毫無成見的環境中受教育。

當然你現在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你知道那一切全是幻想。「無成見」乃是一種特殊的成見,「中立性」的觀念不過是一件無色的衣服,裡面藏着對神的消極態度。這不是很清楚麼;不贊成基督教的神,就是反對祂。基督教的神對人類有很大的要求,祂說全世界屬於祂,你是祂造的,因此你或吃或喝、或作任何事,都當榮耀祂。神說你是在祂的產業之上生活,祂的產業處處都有屬祂的明顯標記,就是那走馬看花人,也一定會一目了然。這位聖經中的神說:世上的每一事物都銘刻著祂的印記。而你豈能對這位神採取中立的態度呢?

當你在7月4日這一天漫步於華盛頓,你會懷疑林肯紀念館是屬於每一個人嗎?當你看到高高的旗桿上,飄揚著美國的國旗,你會懷疑她象徵了所有的意義嗎?而她對你這個生來就是美國公民的人,有要求嗎?假如你是一個美國人卻說自己對於美國是中立的,那麼你就得遭受「沒有國籍」的命運。同樣的,更進一步來說,如果你不以神為你的創造主並且榮耀祂,那你就該永永遠遠離神而活。你無法為了你自己的目的,而去操控神的世界並且絲毫的改變「你是祂形象的穿戴者」。當夏娃在神與撒旦之間守中立,並且將神和撒旦的意念等量齊觀來做選擇時,事實上她就已經落在魔鬼的手中了。

現在你又緊張了。請稍安勿躁,你不是毫無成見、中立的嗎?你不是已經學習到,任何有關人生理論的假設都有權被教導、聆聽的嗎?畢竟,我只不過是要求你聽聽基督教的神觀是什麼。如果基督教的神是存在的話,那麼祂存在的證據必是豐富而清楚的,以致於「不信神」是既不合科學、又是犯罪的。

周德博士說:「神存在的證據太不清楚。」他的立足點是,如果神存在的證據是清楚的話,那麼所有的人都會信祂了,他的說法是避重就輕。如果基督教的神是存在的,祂存在的證據必定是清楚的。因此,「所有人」之所以不信神,必定是由於他們被罪弄瞎了眼睛;每個人都帶上了有色的眼鏡。或許你讀過盲人谷的故事:有一個青年去打獵,因墜崖而落入盲人谷而無法逃脫,當他告訴盲人們,他看到太陽及彩虹的顏色,盲人根本不懂得他說什麼;但是,當他與一女子戀愛時,那女子卻明白他所說的情話。女子的父親拒絕將他的女兒嫁給這個瘋狂、古怪的年輕人,因為他常常說一些的不存在東西。後來盲人大學裡一些偉大的心理學家們,提供了一個治療他瘋狂的方法,就是把這青年的眼皮縫起來,然後他們就保證他會和其他人一樣正常了。但這青年人照樣宣稱他看過太陽。

我既不能對你的心臟做手術,來改變你的意念,我也不能對你的眼睛做手術來改變你的觀點。我不主張動任何的手術,我也實在不能,我只是溫和的提醒大家,每個人都死在罪惡過犯之中,屬靈的眼睛早已瞎了,讓你自己去思考你自己的問題。若真要動手術,必定是神親自動手。

後期教育

讓我把故事說完。我十歲時來到美國,數年後我立志讀神學,將來好做牧師。我進入教會的高中及大學受教育。老師們都是從基督教的觀點來講授課程,不僅宗教,連代數也要根據基督教的觀點;所有事實與事實間的相互關係都是這樣,因為那些都在神廣泛的計劃下。這樣說,任何一個定義,如果不預設有神的存在,它就不完全,而且犯了基本上的錯誤。我們難道沒有聽過別的觀點嗎?沒有聽過進化論嗎?沒有聽過康德所謂的「企圖證明神的存在都是不可靠的」理論嗎?我們的確都聽到這些理論了,然而,我們也聽到了可以恰當地應付這些理論的反駁。

當我在加爾文神學院和普林斯頓神學院時(1929年改組以前) ,情形極相似,例如威爾森博士(R. D. Wilson),就我們所能明白的語言方面,他的考據告訴我們,「高等批判」絕不能破壞我們相信「舊約是神的話」的純真信仰。照樣,梅欽博士(J. G. Machen) 以及其他教授都聲稱,新約的基督教滿可以從理智方面加以辯護,而且聖經是正確的。你可以藉著研究他們的著述加以判斷。簡而言之,根據歷史基督教的史蹟及有關神的教義,我們能夠從各個角度,一次次的強化這個信仰,以致於我們可以信靠並且解釋其意義。

藉著這個故事,我相信可以使基本的問題變得簡單明瞭。現在你知道我對你所說的這位神是什麼樣的神了。如果我所信的神是存在的,那麼正是祂安排了我的父母和老師,正是祂藉著我早年的環境調教我。不但如此,也是祂藉著你早年生活來調教你;基督教的神乃是一位全然支配的神。

神既支配一切,祂也是全知的神。祂必定是一位按著「祂的旨意」來掌管宇宙萬物的神。如果不是這樣,祂本身就得受條件的約束。所以我確知,如果沒有祂的話,我對祂的信仰和你對祂的不信都失去了意義。

異聲突起

現在你或許會懷疑,我是否聽過「反對相信有這位神」的觀點。我是聽過,包括有些老師是「尋求答案」的反對,還有一些老師是「不相信有答案」的反對。當我就讀於普林斯敦神學院的時候,我參加過芝加哥大學神學部的夏季講習班。在那裡我當然聽到一些新派或自由派對聖經的見解。神學畢業後,我又在普林斯敦大學專攻了兩年哲學。在那裏,有許多有才華的人講論、擁護現代哲學的理論。簡而言之,我曾經處在一個完全不信神的思維當中,正如從前我是處於相信神的思維中一樣。我所接觸的這兩造的人都深信他們所教導的。

從你們臉部的神情可以看出,你極為不解,為什麼一個熟習現代科學與哲學的人,能夠相信一位真創造了世界、又的確本着祂的計劃來支配萬事的神。我只是許多持守這古老信仰之人的其中一個,不論現代科學、現代哲學和「現代聖經批判主義」怎麼說,我們還是如此相信。

顯然,我不能一一的討論所有反對神的事實與論據。有些人窮畢生之力研究舊約、也有的致力於研究新約。你若要徹底反駁聖經批判主義的觀點,你必須讀他們的著作;還有些人專攻物理學與生物學,為了討論進化論的各點,我提議你要參考他們這一方面的討論。但在這些討論之下,還有一些事情是須要特別留意的,這就是我想要說的。

也許你認為我將自己暴露險境了,何不仿效現代派、巴特派與神秘主義派的方式,談神是空幻無定,在人類的經驗之外,遙不可及,在人身上沒有任何約束力;我卻全然以「陳腐的」科學和「矛盾的」邏輯來談論神。似乎我極盡所能的以這位被人反對的神,來貶損、污辱人。這也使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刺破我的理論。我看你已準備從大學的教科書中找出相關於物理學、生物學、人類學、心理學的事實來唸給我聽。或者你想從康德的傑作《純粹理性批判》(The Critique of Pure Reason)中,拿出重六十噸的坦克,以雷霆萬鈞之勢來向我進攻。但我告訴你,這種四面受敵的苦頭我已司空見慣了。在你向我開火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個前提,當我們先前討論到基準點的問題時,我已經提到了。

這個前提是:不信神是因為你不以為自己是神所造的,是因你不以為這宇宙是神所造的。也就是說,你認為你自己和世界是「自然生成的」。如果你確實是神所造的,那麼你現在對神的態度就算不對,甚至等同於羞辱神,祂的忿怒就在你身上,你與神沒有交通。你有很充足的理由證明神是不存在的,如果祂存在的話,祂就要懲罰你對祂的漠視。你戴著有色的眼鏡,就斷定了一切有關不相信神的理論和事實。你未經神的許可而進入祂的產業中來野餐、打獵;你進入神的葡萄園摘取葡萄而不付錢,反而侮辱了祂派來的使者。

針對這點,我對你感到抱歉。我們這些信神的人沒有把這點解說清楚。我們常常與你談到事實與理論,如同我們與你之間在事實與推理上有共同的見解似的。在我們辯論神存在的問題時,我們通常假設你和我們是站在共同的認知範圍內。但是,我們真的不認為你在生命的各個層面上,真確地看見事實。我們確認你戴著有色的眼鏡來談論各樣生物,同樣也戴著有色的眼鏡來談論來生的事。我們早該就更清楚地告訴你這一點。但我們怕你以我們為古怪、為極端,我們如此的怕得罪你,以致得罪了我們的神。所以我們今天不敢再減縮祂真實的本質,把神打了折扣後再介紹給你。祂要我們以祂是「支配一切的神」來介紹祂,就算那些否認神的人也是站在神的根基上。

你先假設神是不存在的,再向我提出了你一切的事實與推理。你以為你不需要在你以外的任何立足點,你假設你自己的經驗是獨立自主的;結果,你不能——其實是不願意——接納任何向你的自足挑戰的事實。因為那在你的理解範圍之外,所以你索性稱它為矛盾。你應記得「削足適履」的故事,如果買來的鞋子太小了,便把腳削下一部份來合鞋子,如果鞋子太大了,就把腳拉長一點來合這個鞋子。我想你在處理人類經驗的各種事實上,也是犯了這樣的毛病,因此我請你針對你這個最基本的假設作一次的批判。當你忙碌於人生的表層事務時,你豈不該探查你經驗的根底,看看其究竟有何物?在那裏你可能會有驚人的發現。

為了更清楚表達我的意思,我要指出現代哲學家與科學家如何討論基督教的事實與教義,來證明我以上所說的。

「創造論」是所有基督教事實與教義以及信有神的根基。然而現代的哲學家與科學家都宣稱:任何人主張這樣的教義、或相信這樣的事實,都是否認我們人類自己的經驗。他們的意思不但是說,沒有人親眼目睹神創造世界,而且基本上那是不合邏輯的。他們聲稱創造論會破壞邏輯的基本法則。

今日反對創造論的主張是從康德來的。將其詮釋得最好的莫過於近代哲學家華德(J. Ward),他說:「如果我們相信神和這世界毫無關係,那麼就沒有什麼可以引導我們相信創造論了。」那就是說,如果神真和宇宙有關,那祂必定受條件的約束。這裡所說的是古老的創造論,神造成(cause)世界存在,我們說的「造成」是什麼意思呢?根據我們的經驗,這個字與「結果」(effect)有邏輯上的關聯。有果就必有因,有因也必有果。如果神造成這世界,那世界必是祂不能不生出的一個結果;所以這個「結果」實在也是這「原因」的成因。因此,人類經驗中所認可的神不是別的,而是「需要依靠世界正像世界依靠祂一樣」的神。

基督教的神不符合自主的人的要求。祂聲稱祂是完全自足的神,祂創造世界並不是因為祂有需要,乃是出於祂的自由意志。祂創造世界時,其本身絲毫不變。因此哲學家們說神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創造論是荒謬的。

有人說護理的教義對人類的經驗來說也是矛盾的,這是自然的事,反對創造論的人,當然也要反對神的護理。有人說,假如宇宙的萬事都在神的護理掌控下,那麼世上就沒有新鮮事,歷史也成為一台傀儡戲。

我可以向你提出證明神存在的許多事實;我會說每一個「果」必定有個「因」;我可以指出人奇妙的眼睛構造,證明神在自然界的目的;我可以追溯人類以往的歷史,來顯示神的指揮和控制。對於這些證據你可能都不為所動,你會簡單的說,不管我們怎樣解釋真相,我們都不能把神帶到你的眼前。你會一再的說,「原因」和「目的」只不過是用以說明我們周圍的一切事物。它們的作用也正如我們的行動一樣,只適用於我們所能及的地方。

當有人把基督教的證據提供給你的時候,情況還是相同。如果我指出聖經預言都應驗了,你就說,那當然是我和其他信徒的一種看法,其實任何人絕不可能根據過往去預言將來的事。果真如此,萬事已定,歷史就失去新鮮與自由了。

那麼,如果我提出許多的神蹟,情況也是一樣。為了說明此點,我引用著名的新派神學家白朗博士(W. Adams Brown)的話:「拿任何過去的神蹟來說,諸如童貞女、拉撒路復活、耶穌基督的復活等,就算你能證實這些事確實曾發生,你就達成目的了嗎?你只能指出我們需要擴大先前對可能性的看法,我們以往的想法太狹窄,需要修改,或提醒我們向來所忽略的有關生命之起源與生命更新的問題。但有一件是你未曾證明,事實上也是你不能證明的,那就是『神蹟真的已經發生了。』你需要承認,這些難題根本不能解決、不能斷定,直到所有可能做的實驗都做過了。」你看見白氏在此頗具信心地以一種「邏輯上的不可能」為武器,來反駁神蹟的觀念。許多批判聖經的老將,都是針對「神蹟的證據」這一點來做攻擊,他們向基督教採取一種緩進的、蠶食鯨吞的攻擊戰術。而另一方面,白朗是以一大批轟炸機來立即解決問題,殘餘未摧毀的碉堡,則待後來的掃蕩。他要趕緊先取得全面的控制權,所以直接採用了「不牴觸」原則。白朗這樣說,唯一有效的可能方法是,在我的邏輯法則中要顯示出邏輯的關聯性。所以,如果神跡要在科學上立足,要被承認為真正的事實的話,那麼就必須先在入境海關上,取得科學本土的許可證,一但神蹟屈服於一個小小的普通化手續,剝奪他們的獨特性,就能頒發許可證。如果神蹟也想在科學共和國內享有選舉權和其他的權利,那它們必得拿出歸化為公民的憑證來。

就拿以上的這四點──創造、護理、預言與神蹟──來說,這四點就代表了整個基督教的有神論,也包括了神的概念及祂在我們人的範圍裡和為人所做的一切。這些證據已經多次的透過種種的方法呈現出來,但你總是隨即預備好了一個你自以為有效的一個答案,說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你就像某郵局的局長,在收到了許多外國信件時說,如果寄信的人用本國欽定的英文書寫的話,就可以寄達,因此,就把它們歸入無法投遞的信件中。今日一般哲學家反駁神存在的證據,就是像這樣的聲稱與假設,主張若接受這有神論的證據,就是破壞了邏輯法則。

你們面有倦容,讓我們先停在這裡休息一下。毫無疑問的,有時候你得像牙醫一般,一步步的往下鑽鑿,最後碰觸到神經。

在我到達問題的核心之前,我要再次的道歉。因為有好多人,即便你把神存在的證據充分地擺在他們面前時,他們還是不相信有神,這使我們非常灰心。因此我們便採取變通的方法,急著想贏得你的好感,就再次把我們的神打了折扣;注意到人類看不見的事實,我們就退讓一步,把人們顯而可見的當作很難看見。由於我們太急於贏得人,我們被迫容讓神存在的證據,變成只是「或許」的說法。由於這種致命的承認,我們已敗退到一種地步,就是認為神的存在並不是一個真的、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這樣我們就止於見證,而不辯論了。我們說,畢竟辯論的結果是找不到神的,神在我們的心裏;這樣我們就單單對人作見證,說從前我是死的,現在我活了,從前瞎眼,如今看見,而放棄了所有理性上的辯論。

你認為我們的神會贊成信從祂的人採取這種態度嗎?我不以為然。神說祂創造了一切的事實,而且在上面蓋了印記,祂就不能原諒那些找藉口拒絕看見的人。此外,這種做法也是自暴自棄的。如果有人到了你的家鄉華盛頓區,卻否認有美國首府的存在,你豈不會帶他到波多馬克河邊,向他證明美國首府就在那裏。所以,你重生的經歷與見證,若不以客觀事實之客觀真理為前提,就毫無意義。非論據性的見證,也就不是見證,正如非見證性的論據,也就不是論據。

我們暫時擱下這點,來看一看所謂現代宗教心理學家,就是和哲學家們站在一條站線上的,他怎樣看待我們的見證呢?他將「原始事實」(raw data)和其「原因」(cause)區隔開來,他承認那「原始事實」,卻自己保留了「原因」的解釋。賓莫爾(Bryn Mawr)大學著名的心理學家路巴(J. H. Leuba)教授有一種典型的做法,他說:「任何事實——這裏是指直覺的經驗──的真實性是不可攻擊的;當我覺得冷或熱、悲哀或喜樂、灰心或自信,我就真是冷,真是悲哀,真是灰心等。一切要證明我『不冷』的辯論本身是非常荒謬的;直覺的經驗是不能遭到反駁的,是不會錯的。」他所說的這一切,表面上頗具鼓勵性,(好像一個美國的移民,充滿希望,馬上就可以獲准入籍;然而,還是得經過艾里斯島。)其實不然。他繼續說:「如果經驗上的原始事實是不可批判的,至少描述原始事實的成因是可以批判的。如果我感到冷是由於窗戶開了,或者我感到興奮是因為藥物的刺激,或者我重獲膽識是由於神,我的『確認』是超出我的直覺經驗以外的,我已給它加上了一個原因,這種原因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結果,移民者要在艾里斯島等上一百萬年)這就是說,如果我藉着基督而信靠神,聲稱我是透過聖靈而重生,心理學家會說,這是經驗上的原始事實,沒有爭論的餘地,我們不予以否定;但是,它對我們毫無意義。如果你要叫我們相信你的經歷是有意義的,你必須描述你經驗的成因,而我們要查驗這原因。你的經驗是來自鴉片呢?還是來自神呢?你說是來自神。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哲學家們主張,信神在邏輯上是自相矛盾的。所以,你該回去好好再考慮一番,如果你改變態度,說你的重生是出於其他的原因,我們很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陣營。你非要拿出你的歸化證明不可。

我們現在好像很尷尬,我們剛開始都告訴對方全部的真理。如果我得罪你,那是因為我不敢為了贏得你而得罪神。如果我不傷你的情面,我就不能述說我的神。其實你用這種方式來處理相信神的證據,就是把自己當作神了。你運用你的理智所及,甚麼是可能、甚麼是不可能的標準。在此,你已決定用不符合指向神的事實。所謂的事實──立足於神聖的科學和哲學的事實──必須有你的印章蓋在上面,它取代了真正創造者的印記。

當然,我知道你不會假裝是你創造大樹和大象,但你實際上是說大樹和大象不可能是神創造的,你決定永遠不要看見也不做一個被造的,像科學家愛丁吞(Arthur Eddington)所說:「凡我的魚網捕不到的魚,都不是魚。」

當然,我也不假裝說,當你一遇到實際的情形,你就會改變你的態度;正如衣索匹亞人不能改變他們的皮膚,豹不能改變牠們的斑點,照樣,你也不能改變你的態度。你已經牢牢的戴著那有色的眼鏡,甚至連睡覺都摘不下來。弗洛伊德從未瞥見控制人心的罪惡性。只有偉大的醫生、我們的主耶穌,藉着祂做挽回祭的血和聖靈的恩賜,才能摘除那些有色眼鏡,使你看到真正的事實,而以事實為證,叫你不得不相信神存在的真理。

你現在應該很清楚我所信的究竟是怎樣的神了。祂是支配一切的神,祂是創造萬物的神,祂藉着護理之工形塑我幼年的環境,使我相信祂,而祂又在我壯年時期,使我藉着祂的恩典繼續相信祂。祂也是支配你幼年的神,顯然尚未把恩典賜給你,使你相信祂。

你可能回答說:「那麼你和我講論這些究竟有什麼用處呢?」當然有很大用處。如果你真是神所創造的,你就容易相信祂,拉撒路雖然在墳墓裏仍相信基督,而被祂從死中喚起!真正的傳道人就是倚靠這一點。浪子雖然以為他完全逃避了父親的權柄,但實際上,他的父親卻早已掌控了浪子所去的那個遙遠異鄉。所以我的講論是有意義的。

有關神的真正理論是以神為根基,也唯有站在這根基上,才使人類的論證有意義。我們有權利期待這樣的論證可以被神所使用,藉以摧毀人自主的一頭馬車。

我看你有點兒急着回家,我也不勉強留你,最後一班公車12點離開。我盼望下次有機會再和你談談,我邀請你下個星期天共進晚餐。或者你不太歡迎,因我識破了你的廬山真面目;或者你願意再談,這全在乎天父的旨意。

在你心靈深處,你已知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你知道你的生活缺乏和諧性(unity)。你不要這位賜和諧性的神。你說這樣的神不容許有任何的新事物。所以你提供了自己的和諧性。照你自己的定義,你這個和諧性不可抹殺那個全新的事物(wholly new),因此,你這個和諧性要面對那個全新的事而永遠不可碰觸。你照你的邏輯來論可能與不可能的,但你所有的說詞都是空中樓閣,你的標準永遠不可能符合真相;你的邏輯聲稱能處理永久與不變的事物,而你的事實卻是完全會改變的,「二者永不可能相符」,所以你的經歷是無意義的。你同浪子一樣,在外吃豬食,然而你也許還不肯像浪子那樣悔悟過來,回歸父家。

另一方面,由於我對神的信仰,使我在我的經歷中找到和諧性。當然這並不是你所要的和諧性,這也不是由我自己決定而產生的和諧性,乃是高於我且先於我的和諧性。根據神的旨意,我可以尋找事實,並且找到不受損毀的事實。這樣,根據神的心意,我可以成為一個好的生物學家、心理學家或哲學家。在這些不同的領域中,我可使用我的邏輯能力,在神所造的宇宙中看到祂創造的秩序。這就是真正的一貫性或系統,因為真正的指向神旨意中基本、起初的和諧性。

環顧四週,我在生活的各種範疇中看到秩序和混亂,但此二者的背後都有偉大的神,我也用不着用樂觀主義或悲觀主義來否認它們。我也看到那些熱衷於研究的生物學家,要在人身體的方面,證明創造論是錯誤的,最後仍不得不回來,承認找不到人類和猿猴之間的連接點;我也看到有名的心理學家,深度的去發掘潛意識、孩童和動物的意識,要在人類靈魂的方面,否定創造論與神的護理。結果還是得回來承認,人類智慧與動物智慧之間的鴻溝仍舊很大;我見到那些偉大的邏輯學家與科學家,在超越中探索確實性(validity),一個不會被變動的潮流、全新的事物淘汰的確實性,結果他們還是不得不回來,承認無法找到邏輯通向真理的橋樑,或由真理通向邏輯的橋樑。然而,我們發現上述的一切,雖然他們的看法是顛倒的,但他們的報告卻有很多是真的,我只要把他們的報告翻轉過來,以神取代人做為萬事萬物的中心,我就能按著神的意思,看見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展現。

如果我的和諧性足以涵蓋一切反對者的努力,它也足以包括那些已經重生的人所不能看見的。我的和諧性就如同一個孩子和他的父親走過森林。小孩並不懼怕,因為他知道父親盡知一切,也有能力處理任何狀況。所以,我承認在信仰神和祂在自然界與聖經中的啟示方面,我會有一些不能解決的「難題」。其實在我所面臨的每一事實之間都有一個奧秘,因為所有的事實在神裏面都有它最終的解釋,祂的意念高過我們的意念,祂的道路高過我們的道路。這正是我所需要的神。沒有這樣的一位神──聖經中的神、有權威的神、自含豐滿的神、是人所不能透知的神--那麼任何事都沒有意義。沒有人能夠解釋凡他所看見的,惟有信神的人有權利堅持凡事終究都有一個解釋。

所以你會看到,當我年輕的時候,我的各方面都使我不得不信神。我現在老了,仍然不能不信神。我現在相信神,因為若沒有這位支配一切的神,人生即是混沌的。

在我結束論證之際,我並不能改變你,不過我相信我的論證是健全、可靠的。我主張信神不僅像信奉其他信仰一樣的合理,甚至比其他的信仰更可靠、更真實。我更相信除非你信神,否則你就別無可信的。

因我相信這樣一位神,這位神不但支配你也掌管我,我就知道你藉著生物學家、心理學家和聖經批評家的貢獻,你會把我今天下午對你說的都當作是頑固的權威者循環論證式的漫談,你也以此為足。是的,我所說的實在是一個循環論證;因為我的漫談都朝向神,所以現在我把你交給這位神和祂的憐憫。